一卷毛線,兩支棒針,窗外冷風細雨,黃澄澄的燈光下,編織出沈靜溫暖的美好時光。

也許是因為過了兩三個月身心劇烈衝擊、人際頻繁往來的異常生活,當老公公自巴西返台、日子逐漸回歸常軌後,我的身心狀況卻未以同樣的速度復原,惱人的睡眠障礙,長期的精神不濟,腦袋呈現比水漿糊還稀薄的狀態,日常生活分明忙忙碌碌,思考運轉卻變成比秒速還慢的分格甚且停滯。

回到終於能天天享有獨處時光的生活後,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了一處冷冽的空洞,做什麼都飄飄浮浮的,踏實不了。是個性急驚風與腦子無法同步的結果嗎?或許是。是這一段日子努力試圖照顧溫暖他人之後的乏力嗎?有可能。雖然放空沒有什麼不好,卻有浪費生命之嫌,尤其這樣的放空有著無法前進的焦慮。

 

既然暫且無法從事腦力運作的工作,寫作先放下,閱讀先減速,試著重拾被我輕忽已久的棒針。學習毛線編織七年來,進步不多,因為懶散加上慢動作,對於一針一線織出來的成就感,我享受的不多,久而久之,編織變成只是為了應付老師出的功課,進度嚴重落後同學們。

 

不過大概因為這些時日的空呆與浮躁,操作上多屬反覆的編織,一針一針,慢慢來,反而讓我漸漸沈靜了下來,在毛線與棒針的抽送間,空洞洞的腦子逐漸覓得著力點,生出了專注力;也由於這難得的專心,開始認真地去面對自己編織牛步化的原因,追著老師討教,才發現七年來我一直是以錯誤的持線姿式在編織,難怪快不起來。真是太意料之外了,七年了,竟然是在如此恍惚轉至清明的過程裡找到癥結。

 

突破之後的豁然開朗終究是讓人興奮的,在節奏變快的專注編織裡,再度感受到過去曾有過的、一針一線織出成品的美好,看著一卷卷的毛線,以自己的雙手,從線成面再到立體成型,多彩的視覺,柔和的觸感,在在填補了自己心裡那一處原本冷冽的空洞。

 

然後,我想,常常見異思遷的我,之所以會一直沒有離棄編織,或許正是因為,編織不僅能為別人製造溫暖,並且在一針一線的編織過程中,它已先溫暖了自己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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